第七章
君黎坐在圆凳上，双腿悬空左右摆动，思绪早已飞出天外，连褚清辞回来了都没发现。
褚清辞看着饭桌上没吃过几口的饭菜，问：“怎么不吃饭，没胃口？”
“姐姐。”君黎高兴地从圆凳上跳下来，然后猝不及防地撞进褚清辞的怀里，埋头在她腰间。
褚清辞许久没被人这么抱过，竟一时没有动作，想到她头上的伤，这才轻声问道：“小心点，别碰了伤口。”
君黎点点头，在褚清辞怀里呆了一会，闷声无头无尾地问道：“我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？”
褚清辞一愣，随即才反应过来，君黎竟然在想是否会影响她和褚清珏的关系，可真是天真得很。
她由君黎抱着，笑着说：“不会的。”
君黎抬头讶异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和清珏关系本就算不上好，只是他兀自缠着我罢了。”褚清辞解释道，“他是继室所生，也就是后母所出，我们又是姐弟，关系自然不会很亲密。”
“为什么姐弟关系就不亲密？姐妹会更好么？”君黎脑子里满是疑惑。
“因为男女授受不亲，有些小秘密是只有姐妹之间才能分享的。”褚清辞解释道，“所以我更喜欢妹妹。”
君黎道：“那又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？女女授受不会不亲么？”
“……”褚清辞一噎，说：“你长大后自会明白。”
君黎到底是孩子，疑问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转而问道：“褚清珏的母亲是姐姐的后娘，那姐姐的娘亲呢？”
褚清辞眸子微黯，道：“姐姐的娘亲很早就去世了。”
君黎知道一个人去世的感觉，姑姑离开的时候，她就好难过，娘亲去世肯定更难过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，姑姑只说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活着，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。
她在褚清辞怀里一动不动，说：“姐姐还有阿黎。”
“是啊。”褚清辞提醒道：“今日你咬伤了褚清珏，马氏为人面上唯唯诺诺，私下里却心狠手辣，定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君黎疑惑道：“马氏是谁？”
“褚清珏的生母，我的后娘。”
君黎完全不担心，道：“我才不怕她。”
“你当然不怕，可是我怕，我不想你再带一身伤回来。”褚清辞从小到大受过的伤都没有君黎受的多。
“那我好好呆在姐姐身边。”君黎暗暗发誓道，“一刻也不离开。”
“可是我过几天就要进书院，你还小，是不能进书院的。”褚清辞见君黎眼神由明亮渐渐灰暗，安抚道：“我不在的时候，你可以去找姑姑，姑姑素来慈爱，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孩子。”
“姑姑？”君黎心里又惊又喜。
“姑姑就是我爹的姐姐。”褚清辞不知道她为何听到姑姑后反应这么大，只得解释道。
君黎顿时失落道：“哦。”
“见姑姑之前我们得先去见我爹，到时你不用害怕，只需看我眼色行事就行。”
褚清辞带着君黎去见褚丞相。
褚丞相道：“这就是那孩子？”
粗看确实和清言有几分相似，细看又发现长得完全不同，大概孩子都是相似的，不过清言机灵，君黎过于沉稳。
褚清辞道：“是。”
褚丞相温声道：“你上前来。”
君黎却一动不动，显然是不喜他。
“和清言一般执拗，老夫喜欢。”褚丞相已经有了褚清辞这样过于懂事的孩子，现在就喜欢君黎这样稍微不懂事的，笑道：“老夫今日高兴，收君黎为义女。”
君黎这才跪下，按褚清辞之前所教，恭敬道：“君黎拜见义父。”
褚丞相道：“起来吧，听闻你昨日与清珏有了分歧？”
褚清辞替君黎答道：“那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，我已经训诫过他俩。”
“罢了。”褚丞相又和君黎说了一些话，见她兴致不高，自己也和一孩子找不到聊的，便让褚清辞带君黎回去养伤。
君黎一路若有所思，眉头紧锁，褚清辞不由有些担心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姐姐，那白虎皮……”君黎说的是褚丞相书房里，与弓箭同挂的白虎皮，那是一整块虎皮，应是成年猛虎的。
姑姑说她们白虎一族自古以来数量就少，加之皮毛很是特别，常是猎人的目标，只是白虎较为其他生灵，更易生出灵性，更加明白该怎么躲过人族的追杀，这才没有绝迹。
褚清辞道：“那是父亲一好友所赠，据说价值千金。”
君黎天生嗅觉灵敏，只觉得书房里，有种熟悉的气息，又不知道在哪闻过。
她道：“我不喜欢。”
褚清辞说：“不喜欢以后不去便是。”
褚清辞又带君黎去见姑姑，顺带把府里的路摸清楚，边走边和君黎说姑姑的情况：“姑姑褚明澜一生信佛，今年四十有一，至今未嫁，居住在沁林院，平时喜欢呆在佛堂，特别喜爱孩子。”
“母亲去世后，她待我如母亲一般，府里我与她最亲善。”褚清辞说，“待会见了，你同我一般叫姑姑就好。”
褚明澜一身素衣，见到褚清辞，招了招手把她叫到跟前，道：“清减了。”
褚清辞这时才像个十六岁的少女。
“姑姑莫要说笑，侄女分明是长高了。”
“好好，是抽条了，成大姑娘了。”褚明澜转而看向君黎，“这是哪家的孩子？”
“君黎见过姑姑。”君黎想如果姑姑变成人，也应是这般慈爱，越发想与褚明澜亲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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