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
接连忙了数日，如今也找到了君黎，可谓是心里的大石落了地，可褚清辞却怎么都睡不着。
她从未发现自己是这般贪得无厌。
来千林山之前，她以为自己只要能找到君黎，无论是人是虎，只要是君黎她都会心满意足，可如今才刚刚找到，她却已经开始妄想找到的是人。
褚清辞睡得不安稳，约莫一个时辰不到就醒来了，地上的君黎睡得沉，恐怕也是多日未这般睡得安稳。
褚清辞轻手轻脚地来到外间，府中除了日常开销之外并没有什么庶务，她也懒得打理，只是去书房翻阅古籍。
古籍中对老虎的记载少之又少，除了凶猛伤人便是山中之王。
褚清辞本想寻一些描写性情的，她如今不知道君黎的悲喜，又不能与之言谈，只能先做两手准备。
褚清辞翻了书房中的大部分书也没得到答案，想起姑姑书房中的书皆是关于老虎的，说不定能找到老虎习性的，但一切只有回京才能知道。
阿源也睡得不踏实，既是昼夜颠倒，又是与萧庭蕤相处得久了，渐渐产生了一种依赖，她认床。
两个时辰不到，阿源从屋内出来，便见褚清辞在院中徘徊，好似一直在那里等着她。
褚清辞道：“源姑娘。”
阿源不喜与除萧庭蕤之外的人相处，君黎她尚且能说上一些心里话，别人她便不知道该怎么相处，只是微微颔首道：“叫我阿源即可。”
褚清辞从善如流道：“阿源，我有一事想请教。”
阿源猜道：“关于阿黎的？”
褚清辞讳莫如深地摇头。
阿源也不藏着，道：“关于萧庭蕤的？”
褚清辞这才道：“你曾经也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，我虽不知道你突然变回来的原因，却也知道你待她是不同的。”
阿源坦然承认道：“对，我待她不同。”
褚清辞沉默片刻，抬头缓缓道：“阿黎对我的心思想必你也清楚，我想问，你在变成人之前，心中所想为何？”
阿源便明白了，褚清辞这是拿她与君黎作比较，以为她俩曾经都是兽型，此刻能有相同的想法。
“起初我只想陪在萧庭蕤身边，哪怕是永远被当作一个畜牲也成，可人心是很难满足的，倘若今天只是想永远陪着她，明天便会想与她同床共枕，后天便会想与她亲近。”
阿源说到萧庭蕤眸中带了些许亮光，见褚清辞已经怔住，又道：“可我终究不是阿黎，阿黎到底还小，说不定她今天便想与你同床共枕，明天便想与你亲近，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。”
褚清辞又陷入了沉默，其实君黎心中所想的她都清楚。
她现在所做的无异于亡羊补牢，她所能做的便是让君黎开开心心地留下来，可如此又怎会一直开心？
“阿黎当真变不回来么？”褚清辞心存希冀道。
“按我所知，变不回来了，但我所知甚少，也许早有变回来的先例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。”阿源终究是留了一丝希望，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。
褚清辞回到房间后，取出君黎带走的那块玉佩，虽丢失了数月，但丝毫未损。
她寻了一根红绳，又闲这红绳太细，取出一把根红绳，手指缠绕间织成一根粗长的红绳。
君黎刚醒来正在伸展四肢，仰面朝天，门突然被打开，惊得她立刻翻身站起来，却见来人是褚清辞。
君黎重新趴下，等褚清辞走近蹲下后，她抬起脑袋在褚清辞身前蹭了蹭，胡须蹭得褚清辞痒得慌。
褚清辞揉了揉她的大脑袋，在她脖颈处摸了一把，把挂有玉佩红绳拴上，因着君黎耳朵小，总担心挂不住。
“喜欢么？”
君黎低头想看却什么也看不见，但她知道褚清辞在她脖子上挂了玉佩。
无论挂什么她都是喜欢的，君黎在褚清辞面前打了个滚，突然想起自己如今不但模样可怖，张嘴想必也熏人得很，她冲出去找了阿源。
褚清辞想起刚刚的手感，便当养了一只大猫，以后一起睡觉也未尝不可，但还是担心君黎这样贸然出去会吓到府中其他人。
此时临冬端着茶水进屋，道：“我见源姑娘在给阿黎刷牙。”
人给虎刷牙怎么都觉得慎人，可她好似已经想通了，并没有觉得奇怪。
又是洗澡又是刷牙的，褚清辞自然顷刻之间就明白了君黎心中所想，嘱咐道：“往后在我房中加一张床榻。”
临冬道：“是。”
另一边，君黎趴在地上张开嘴，阿源面无表情地帮她刷牙，见她脖子上多出来的玉佩，道：“这是她给你拴脖颈上的？”
君黎点头。
阿源感叹道：“她待你当真是好。”
君黎继续点头，点得多了不免难过，若她此刻还是人，现在姐姐该为她备生辰礼了，或许不能亲密无间，但也不会这般连刷牙这种事都不能自己来。
见她发呆，阿源心思一转，道：“我以前与萧庭蕤相处时，她不知道我心思，总是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宽衣解带。”
“！！！”君黎眼睛瞪大，想问阿源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。
阿源却又正经起来，道：“我那时最懂得把情感放在心底，总想着有一天我们都会消亡殆尽，她不知我心思，也不懂我心思，与其两相困扰，不如相伴长随。”
君黎明白阿源的意思，她如今不可能与褚清辞如何，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她，尽管褚清辞知道她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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